承四川領導人的熱情邀請,十月十九日,我和佛利民等二十人飛往成都,作了兩天的勾留。
久聞四川人煙稠密,是中國人口最多的地區。行前一些朋友認為,人口眾多使那裡生活貧困,但我卻有另一想法:那裡必然有得天獨厚之處,才能使人口密集。果然,四川土地肥沃,是中國農產品的一個重點。話雖如此,四川的經濟水平的確不及沿海一帶。主要原因,是交通不便,進出口的貨運費用不菲也。
但成都可不是我事前所想像的那麼落後。四川的思想比較開放,是眾所周知的。今後在蕭秧省長的領導下,只要此君能屹立不倒,成都是一個大可投資下注的地方。最近我見到的成都,已有欣欣向榮的景象了。
二十日早上起來,參觀成都的一個地下商場,據說是世界上最大的。這商場是由以前備戰的防空洞,大事「裝修」而成的;廢物利用,是一項難得一見的政府好投資。當然,如果政府能以長期租約批與私營機構承包,可省卻很多麻煩,也可能辦得更為有聲有色。目前政府把該商場的舖位租給私營商店,應該財源廣進。不過,政府投資而能賺錢的例子實不多。我衷心希望,成都政府不要以為他們可一而可再,把地下商場的成功例子看作是一般性的。
這地下商場大得驚人,我們只能參觀其中一部分。值得一提的是,那裡有一個夜總會,而在早上款待我們的人竟然請了一批歌舞人士來表演給我們看。地下晝夜難分,早上看夜總會的節目,倒也大有奇趣。可是我們看了三幾個節目後,就知道表演者並非一般夜總會的藝員。一位表演舞蹈的少女,貌美如花,舞術好得出奇。後來才知道,該少女曾獲舞蹈一等獎。其它的表演者也大有可觀,使我覺得成都政府太客氣了。我們實在不應擾人「清夢」,要這些藝員清早起來為我們表演。謹於此向這些青年表演者深表謝忱。
同一天下午,我們去參觀武侯祠。武侯者,諸葛亮是也。但武侯祠中的主角,其實是孔明的老闆劉備。照事論事,劉備的本領決不在孔明之下:這個評價,曹操與我是英雄所見略同的。但《三國演義》這本小說神通廣大,把孔明捧到天上去,使後人把「先帝」的祠變為武侯的祠!
武侯祠很有可觀,但令我特別注意的是牆上岳飛所書的《前出師表》木刻。木刻不是原刻,原刻的我在一九五二年於香港的街旁以港幣一元買到一份搨本。那究竟是否岳飛所寫的字大有疑問,但字體寫來龍飛鳳舞,瀟灑之極,大有岳武穆之風。話得說回來,這篇有口皆碑的名書法,純從書法的角度看,不算超凡,因為字體過於霸道,缺乏韻味與靈氣。祠內還有岳飛所書的《後出師表》,與《前出師表》看來是不同書法家的手筆。
十月二十一日的早上,我們去參觀有名的杜甫草堂。那裡有一室放著很多木刻的、書法家所寫的杜甫詩。我徘徊良久,特別欣賞田漢所書的那一幅。田漢是抗日戰爭期間,文采斐然的一個愛國詩人,我從來不知道他的書法如此了得。草堂室內一睹詩人臨池之技,驚為天才,餘生也晚,不能與田漢交個朋友,誠憾事也。
成都令我印象深刻的,還有一條出售保險箱的街道,保險箱觸目皆是,比在香港所能見到的多得多了。為什麼會這樣呢?難道市民一下子富裕起來了?難道成都盜賊如毛?又難道是銀行不准存戶任意提款,因此人們不願意把錢放進銀行去?可能是另有原因,也可能是幾個原因的混合。
比起上海、北京等地區,成都物價相宜得多了。加上四川歷來盛「產」傑出人物,有前賢古跡可觀,是值得一遊的。但遊客購物時可要懂得討價還價。在夜市上我見到一幅大有可觀的仿《清明上河圖》卷軸,開價人民幣千八,我還價四百而得之。一位律師朋友以三十元買了兩個大水晶梨,以為「執到寶」,殊不知其它朋友買得更大的,只是一元一個——而這後者的價錢,可能還買貴了一倍。
香港律師公會有收費規限,不容顧客討價還價。我那位律師朋友可能以為成都的小販也有類似的公會吧。
回頭說,在赴成都之前,我與周老弟安橋在一項玩意上打賭,輸了二千元給他。欠債還錢,無話可說。回港後我給周老弟一個選擇:要二千港元還是要我那幅以四百元人民幣購得的《清明上河圖》。他搶著要拿後者。這樣,我就賺了一千六百多港元,可算不負成都之行了。
說不定有朝一日,周老弟把我給他的《清明上河圖》再賣出去,而獲厚利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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