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憑券搞教育與醫療市場
香港今天的經濟情況,加稅是不能考慮的了。不加稅,而政府又再不容易以賣地或出售壟斷權等的間接稅來增加收入,大幅度地節省開支是唯一的解決財政困難的辦法。公務員的大幅減薪有助,但不足夠。把公立的事業改作私營是絕佳的辦法,而首當其衝的是公立的學校與醫院。
以憑券(voucher)的辦法改作私營,以教育而言,政府的支出可以減半而質量上升。憑券制度的理念,是以政府資助的辦法來搞私營。沒有聽過醫院用憑券制,但公立學校轉用憑券制,稱學券制,是多年來在美國大吵大鬧的話題,而不久前那裡的最高法院判決學券制沒有違憲是大新聞。學券制不容易通過,因為既得益分子的反對勢力很大。香港的曾蔭權作財政司長時是贊成公立學校改用學券制的,但因反對壓力大而無能為力。美國的實例是這樣的。公立中、小學校的教育水平遠不及私立,眾所公認,但每個學生的經費,私立的不及公立的一半!佛利民在五、六十年代提出來的建議,是不反對政府資助教育,而是政府以憑券的辦法,讓公立的學校改作私營。這既可節省政府負擔,也可改進教育水平。
學校所用的憑券稱「學券」,政府資助教育是學費以學券的形式直接交到學子的手上。學子憑著學券選學校,被取錄了就交出學券,校方拿著學券到政府收取券面的錢。原則上,學校可以私營圖利,可以在券額之上增收學費,而又因為是私營,校方有自主權,其教育的供應就會因為市場的競爭而逼著以學子及其家長的需求為依歸了。我們不要忘記,昔日的香港與今天的美國,教育質量最佳的中、小學都是私營的。
美國今天的中、小學,以每學生算,私營的費用不及公立的一半。我沒有香港今天公立中、小學的政府資助費用資料在手,但大學的我知道。醫科學生的政府資助比非醫科學生的高一倍,而去年削減後,非醫科的每年每學生的費用大約是二十四萬港元,其中四萬二千是學生自己出的。這是說,香港的大學的非醫科學生,每年每學生的政府津貼大約是二十萬港元。加上學生自付的合共每年每學生的二十四萬,即是說每月每學生的大學費用(連暑期)是二萬元。假設一個大學教師平均教十二個「全職學生」(full-time equivalent student),世界一級大學的準則,一個大學教師每月為校方賺取的收入是二十四萬。美國一所高級大學教師的平均月薪大約是五萬港元(香港的較高;教師薪酬的差數美國遠比香港大)。這樣,香港的大學教師原則上每月平均可為校方在薪酬之上賺取十九萬。當然,大學的其它費用多而高,但這天文數字是可以節省的。香港的大學如果改用學券制,但不徹底搞私營與改革現有的獎賞制度,可以節省的幅度不大。但如果公立的大學改作有私營大學的自由,那麼每大學生的每年學券面值十萬港元(比今天的政府資助減一半),在市場競爭下教育的質量應該提升。
我們不要忘記香港的大學的設備、房地產等投資早由政府下了注,改作私營是大贈送(美國的私立大學沒有這優惠);不要忘記看著市場的需求搞教育,學生願意補加的學費會增加;不要忘記富有的私人捐贈,私立大學永遠比公立的多很多;不要忘記無論是大學還是中、小學,搞私立的不可能那樣蠢,高舉母語教學。更重要的是,今天香港的大學的師資,比國內的還是高很多(薪酬遠高之故也)。我們不要忘記今天國內很多有錢人,出得起錢求學的中、青年甚眾。幾個月前港大招收國內學生,數千個申請的只收六十個,連我這個大教授推薦的、家學知名天下而又有錢的學生也遇到困難。
讀者可能不知道,教大學,一班四十個學生與四百個學生的教法完全一樣,只是後者要多用改試卷的助手。這是說,既然開了班,多收一個學生的邊際成本近於零。天下間不容易找到這種一本萬利的生意。我可以肯定,縱觀今天中國的教育需求與供應的大勢,如果香港的學校以學券制搞私營,香港將會成為整個中國的市場教育中心。有大量的國內學生參與,學術氣氛可以搞起來,而本地學生學普通話與中國文化就遠為容易了。這顯然比母語教學優勝。我們要洞悉先機,搶先佔有這龐大非常的教育市場,因為國內的教師薪酬加得快,「思想教育」的約束也散得快。今天我們是背道而馳。國內放,我們收。不久前我又聽到,第一所以學券制搞的學校已在杭州出現了。
公立醫院的情況我不是專家,但原則上醫院也是可以憑券來搞私營的。醫券應該比學券複雜,但原則上是可行的。今天香港的私立醫院因為公立的存在而難以餬口,這是很大的資源浪費。據說香港公立醫院的設備非常了得,而醫師人材甚眾。為什麼不大手讓國內的求醫者到香港來,賺他們一點錢,互相得益?客觀地看看吧。據說香港推行了醫管局這制度後,政府在醫療方面的費用增加了兩倍。這是socialized medicine!要挽救香港的經濟,我們要回到市場那邊去。以醫券制把公立醫院改私營,香港能不能夠成為中國的市場醫療中心我沒有作為市場教育中心那樣肯定,但機會還是存在的。當然,我們要容許求學者及求醫者來港,而他們付的學費及醫費是市價,沒有憑券給他們。
(之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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