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turday, May 10, 2003

不要說控制了非典

專家的意見,瘟疫之所以成為瘟疫,是因為無從預測。非典病毒不例外。事實上,到今天我們還不能確定這病毒是怎樣傳染的。擴散後隔離、搶救,當然有助,但說控制了是言之尚早。我的主要證據是醫護人員受染的機會仍然嚴重。說得上是控制了一個病毒的起碼要求,是應該懂得怎樣預防的醫護人員的受染機會下降至近於零。這是普通常識。
香港在非典擴散後隆重其事,有助,但所有的資料顯示,主要的幫忙還是該病毒自己,跑出來玩了一輪,然後自動地休息一下。有兩個不同的理論,都可信。

其一是美國研究專家說的。體外傳染的病毒一般有季節性,而非典的資料顯示其病毒有季節特徵。這理論的含意有好有壞。好的是到了炎夏非典會盡去,壞的是明年或隔一兩年會再來。這樣,我們大約有六個月的時間去作研究與準備。舉世都重視,研究的人多,我們是有理由樂觀的。

第二個理論是廣州提出的:非典病毒的傳染一代弱於一代。這理論可信,因為廣州在擴散爆發後沒有公佈,表面上沒有隆重其事,而那裡受染人數下降的圖案與香港的相若。

問題來了。爆發性的擴散先是廣州,繼而香港,繼而北京。大約十五天一代,不同地區也應該從去年底起一路數手指,到了香港而又北京是應該愈來愈弱的。但不是。香港與北京的非典病毒惡甚。挽救廣州理論的解釋,是此病毒變種。我衷心希望廣州的理論對,因為如果一代弱於一代,只要病毒不再變種,充其量只會重來一兩次,之後不再。(變種之說有研究的證據,但為什麼廣州不再爆一次呢?)

不幸中之大幸,是雖然非典的傳染力強,但受染的人數實在少!眾所周知,體外傳染的病毒,受染者動不動以數萬計。瘟疫這回事,為了預防我們應該向壞處想。報道中沒有人這樣想過,那就讓我向壞處推一程吧。

首先要說的,是非典的殺傷力甚強。此前我在這裡推測死亡率會在染者的百分之十五左右,今天看來可能低估了!(不明白為什麼世衛的專家,不久前在上海還說死亡率會是百分之六;兩天前才提升至百分之十五。我對世衛的好些言論與判斷有保留。)我又說過,如果今天是一百年前,死亡率會在百分之三十以上。今天算今天,如果沒有醫院收容,非典的死亡率會在百分之二十以上。

香港的醫院在同一時間可以收容多少個非典中招者呢?一說是三千個。我給你五千個吧。如果同時有五千個以上——例如同時有一萬個需要進院留醫——而醫院床位不足,香港就會出現大疏散。整個經濟立刻停頓。更壞的是,你要疏散,外地肯收容嗎?沒有外地收容,香港就成了困獸鬥的局面,動亂會發生。

是的,在不幸中我們要感謝這次非典給我們的警告。我們感謝上帝,因為受染人數是奇怪地少。香港政府推出一百一十八億救濟,我認同的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小項:三個月不收排污費。經濟有前所未見的嚴重困境,為什麼還要亂花錢?為什麼不把這些錢用作清潔、衛生、研究等方面去?為什麼董特首要領軍向全世界示範香港的污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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