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重複又重複地大聲疾呼:中國必須爭取清潔衛生的形象!經濟改革二十多年了,還可批評,但有大成,算是奇跡。如果這奇跡給什麼瘟疫殺下馬來,多麼令人痛心惋惜!意想不到的飛來橫禍,二十二年前我對中國經濟的樂觀推斷可沒有考慮到。
一個國家不夠清潔衛生,不可能有清潔衛生的好形象。實際上的清潔會減少疾病與傳染,但不會清除。重點是同樣嚴重的瘟疫,一個有清潔形象的國家,這瘟疫對經濟的殺傷力會遠為輕微。千萬不要相信幾天前,某國際組織說,這次非典瘟疫不會影響中國的經濟;也不要相信不知怎樣算出來的經濟統計數字。
多年以來,我對一個經濟的看相與把脈很少出錯。我認為這次非典瘟疫,不幸中有大幸,受染的人數奇怪地少,對中國經濟只是元氣小傷;再來一兩次同樣嚴重的瘟疫,或同時受染的遠超醫院所能應付,就元氣大傷了。
正面看,炎黃子孫可能因禍得福,因為這次不幸而站了起來。我欣賞北京認錯,佩服他們能在八天之內建造好千多個床位的、合乎規格的傳染病醫院,也喜見王岐山的大將之風。既然站了起來,就不要再倒下去。中國要藉這次非典病毒的說服力,徹底地搞好清潔衛生。不容易搞,事實上很困難。有誰不知道或不同意清潔衛生是重要的?為什麼講了幾千年還辦不到?不是熱情,不是立法,不是口號等可以改進的——這些早就有了,早就做了無數次。要堅持,要沉著,而更重要的是要講成本與收益——社會成本與社會收益,及考慮不同的處理辦法。
我的分析起點是三個問題:哪些清潔事項應該由政府做?哪些應該通過市場的無形之手?那些應該讓人民自己處理?說「應該」,是問同樣的清潔水平,哪方面的成本比較低?政府應該做的是立法與監察,但要立什麼法例是深問題。市場應該做的是協助法例的施行,以價供應清潔的服務與以價滿足清潔的需求。人民應該做的是約束自己的行為。這後者是風俗習慣了。
為什麼要高舉風俗呢?因為搞清潔中國有兩項特別的困難。其一是人口密度高,增加了互相污染的機會。其二是貧窮的人還是多得很。別的不說,我懷疑今天國內還有過半的人口出不起錢購買清潔的食水。
解決上述的兩項特別困難,幫忙最大的是清潔的風俗習慣。推行與監管法例有成本,以市場成交來清潔有成本,而這些成本高得很。清潔的風俗是可以大幅度地減低這些成本的。
想想吧。沒有誰不重視清潔衛生,辦不到是因為成本太高——交易費用高,監管費用高,服務費用高,清潔所需的物品費用高,加起來是高、高、高、高。清潔的風俗可以大幅度地減低這些費用。在清潔衛生的問題上,不管風俗,中國面對的只有兩個可能,皆不可取。其一是沒有清潔風俗,清潔成本太高,衛生不可能搞得好。其二是如果不惜成本搞衛生,社會會因為負荷不起而使經濟倒退。
明智的選擇只有一個:必定要有清潔的風俗習慣來協助政府與市場的清潔運作。然而,風俗這回事,不能立法強迫,不能重金購買,只能培養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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