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把壹出版殺下馬來!
阿康讀到本文的題目可能心臟病發,但其實我是要替他旗下的壹出版捧捧場,宣傳一下,當然也替出版我的書的花千樹捧捧場。可以這樣說吧:整篇文章是一個大廣告。《壹週刊》的讀者數十萬,真的是「廣」而「告」也。
其實這樣做很無聊,也有點那個。然而,朋友,告訴我吧,今天的香港有什麼可以做而又可以賺點錢的?除了肥佬黎的傳媒行業,還有哪一個行業可以賺點錢?回報率不用高,每年有五厘就心滿意足了。學肥佬搞傳媒嗎?一將功成萬骨枯,你敢不敢?鄭大班是有膽的,但願他吉人天相。
朋友,你聽過無聊經濟這門學問嗎?讓我告訴你吧。無聊經濟是指你選做甲事,其邊際功用(marginal utility)是零;選乙,其邊際功用是零;選丙、丁……等,邊際功用也是零。這樣的世界很理想,因為理想是指再沒有希望。沒有希望與絕望相同!奈特(F.H.Knight)與他的入室弟子布格南(J.M.Buchanan)每人說過一句倒轉過來的話。一個說:What is hopeless is ideal;另一個說:What is ideal is hopeless。這些乃名言也。我補充說:無聊、理想、絕望,盡皆相同。
如上可見,無聊的經濟情況絕對符合柏拉圖的至善點(Pareto optimality)。問題是,無聊與至善的境界絕不過癮,要找些什麼來過癮一下呢?不是要爭取功用升為正數,而是希望能以零的平線為中,上上下下地波動一下。時來運到,書展的節日又來了。
信不信由你,今年的書展特別熱鬧,搶租場地的出版商無數,而大出版商動不動要租十個攤位。展銷會的主辦人決定誰有優先權的準則,可不是價高者得,而是用一條高深莫測的方程式。第一個回合攤分後,餘下來的貨尾又有第二條方程式。最好一層的場地考不及格,就要更上一層樓,跟孩子們放飛劍去也。
無聊的經濟,怎會有這樣熱鬧的場面呢?我為這個問題調查了一下,得到的結論,是有江湖地位的出版商不是因為有錢可賺而搶租場地,而是他們今天的存貨功用指數是負值,希望能在書展賭一手,搏搏懵,把這負值提升至零!是的,他們都說出版市場形勢不對,存貨太多,要在書展大出血云云。
我不明白為什麼經濟學教授考學生,從來沒有出過如下的試題:在經濟不景、購買力弱的情況下,試舉三個市場熱鬧非凡的實例。(已有一個,我在三十秒鐘內想多了兩個,讀者的智商如何?)
年年難過年年過,今年書展又重來。去年花千樹參加書展,只租了一個小攤位,因為是新入行,被安排在不毛之地。我刻意捧場,每天下午坐在那裡簽名,幾天下來簽了四千本書。連上款計,每本大約寫十個字。四萬字,半瓶墨水,其金錢回報率遠不及寫文章。然而,我因此能見見讀者,傾談一下,拍張照片,倒也不負此生。
今年我的書多了好幾本,可能要簽八千。這要寫八萬字,是著書立說的份量了。幾天寫一本書?寫言情小說是可以的吧。但肥佬就是不讓我寫言情小說,認為我這個人什麼都可以,就是不懂得言情。
參加書展,簽呀簽的,簽得多了其邊際功用就低於零。為了振作一下,花千樹要找一個賣書斗多的對手。我問花千樹的老總:假想敵是誰呀?他想了一陣,說:壹出版!這把我嚇了一跳。壹出版曾經滄海,關門大吉,一年前捲土重來。我想,花千樹的老總少不更事:肥佬幕後,阿康掛帥,花老總是有點糊塗了。
我於是對花老總說:人家財雄勢大,速銷輸了十億面不改容,更何況肥佬禮賢下士,單是一個康哥出手花千樹就「更吹落,星如雨」。我跟著問:「你有什麼招數應付呀?」花老總想也不想就回應:「我老早就想過了。我們有兩個絕招。其一是美人計:一個大眼妹梁芷珊,一個奧運之花顧紀筠,一個香港小姐梁佩瑚,她們都會坐在書展簽名,康哥何足道哉?我們的第二招更厲害,是老人計。」
中國文化傳統的三十六計中,可沒聽過有老人計。我想,老人者,區區在下也。日暮黃昏,老師傅還被重用,可以告慰矣!
實不相瞞,那所謂康哥的阿康,曾經是老師傅的准徒弟。准者,quasi也。問題是青可以出於藍。所以一提到賣書比賽,阿康欣然於色。他似乎不知道,老師傅是炎黃子孫,依照傳統,怎會不留下幾招散手,秘技自珍?
記得年多前,阿康和我以讀者品評來比文章高下,在網上大戰數十回合。結果如何?我在《考試四情》一文內報道過了,這裡不好意思重述。
文章歸文章,銷路歸銷路。這次壹出版與花千樹的書展大比並,當然是比銷路,書本好壞在所不論,黃色、黑色一律照算。是無聊中的無聊玩意,但總比沒有玩意優勝一點。最近阿康大有長進:他的新作曾排在某暢銷書榜之首。可能是因為我替他的書題字,人家買的是我的書法,但排在榜首還是不容輕視的。
今天的香港,要搞出版容易,但要賺錢卻難於上青天。香港的書籍市場小,據說能賣一千本的書已是難能可貴,而若花點心機製作,只賣一千本會血本無歸。壹出版有點莫名其妙:聽說他們旗下的作者隊列中曾經有張小嫻、梁芷珊、李敏,以及不是聽說的張五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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