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esday, May 20, 2003

要冷靜地再看非典

非典是前所未見的新病毒,殺傷力強,而到今天我們還沒有找到可治的藥方。這三者加起來是可怕的。然而,從數字上看,此怕也,遠不及其經濟殺傷力。這是說,非典瘟疫對生命傷害的比率微不足道,但對經濟的禍害卻驚人。這是脫了節的因果關係,說不通,我們應該解釋為什麼非典有那樣龐大的經濟殺傷力,使國際民心安定下來,從而減少繼續下去的經濟損失。
想想吧,今天算,舉世因為非典而死亡的人數大約六百,但經濟的損失何止六百億。說世界整體的經濟損失達六百億美元也不為過。這是非典病毒的主要不幸:經濟損失大大地高於一項有類同人命殺傷力的傳染疾病。那是為什麼?前思後想,我認為是人為的錯誤,非疾也。

我說過了,以人口的比率算,非典病毒的感染率實在低——奇怪地低。就是撇開了香港,在國內算得上非典有爆發性的不同地區的感染率也是很低,而且數字的升降——尤其是一段日子之內的平線增加走勢——也相若。這裡有兩個含意。其一,既然說得那樣容易傳染,但受染者卻那樣少,非典應該是限於在某些特殊的情況下才會傳染的。其二是擴散後,除了普通常識的隔離,其他的處理沒有什麼大作為。後者是基於不同爆發區的處理方法與快慢有別,但感染的數字圖案差不多。

低的感染率——與其他歷史性的瘟疫相比微不足道——但非典的經濟殺傷力驚人。整個香港的旅遊、娛樂、消閒等行業全軍盡墨。北京不用說了,病例甚少的上海與杭州等地的類同行業也無一倖免!此外,商業的人流,或什麼會議之類,差不多全部停頓。從感染病例的數字看,這些是不應該發生的。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回顧幾個月來的非典歷史,我們可知大概。首先是今年一月非典肺炎於廣州街知巷聞,開始知道是新病毒時已經擴散了。該市政府當然搶救,隔離,但沒有大事宣揚,舞照跳,課照上,娛樂旅遊依舊,感染人數過了高峰期就下降了。廣州後來的旅、娛經濟停頓,是香港傳媒大叫大嚷之後的事。

我當然不反對傳媒報導非典,但認為是過於誇張了。香港各大報紙天天頭條,每報每天十大版,不停地兩個月!感染數字的上升或下降,以誇張的曲線表達。更離譜的是非典被稱為「世紀瘟疫」。胡說八道!二十一世紀只進入了兩三年,何世紀之有?是說二十世紀嗎?二十世紀的幾次著名瘟疫,比非典嚴重起碼一百倍!

新聞「自由」的經濟代價,這次是太高了。同樣大代價的是另一種自由——世界衛生組織的「自由」:他們對中國(包括香港)及一些其他地區發出旅遊警告。此前世衛很少這樣做,而正因為歷來少警告,他們可能做夢也想不到有那樣大的經濟殺傷力。

經濟學者不是瘟疫專家,但闡釋數字(尤其是多項不同數字的關係)是他們的專業。香港的非典資料應該最詳盡可靠,而香港大學的王於漸是數字老手,加上太太是芝加哥大學教出來的醫生,王老弟的醫學常識了不起。我建議董特首立刻拿出一百萬小元,委任王老弟選幾個有普通常識的數字闡釋同道,給予所有非典資料,要他們在兩個星期之內提交報告,解釋非典傳染的易難問題與傳染的特殊情況。千萬不要替政府擦鞋,而是要解釋非典的實際傳染不是那樣可怕,不應該有那樣大的經濟殺傷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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